舒曼：瑪利亞史都華特 Op.135 - 淡姐演唱 | 熊布朗宮廷劇院，維也納 | 2014 現場演出

Schumann: Maria Stuart Op.135 - Dan-Ning Wu | Schlosstheater Schönbrunn, Vienna | 2014 Live

淡寧從奧地利打電話給我
跟我說她考上維也納音樂大學了
「我剛剛看到佈告欄名單上寫著我的名字。」
「太好了～恭喜你！」
「你說明天名單會不會就撤下，說沒有這件事? 或是說搞錯人了，其實是別人？」
淡寧有點陰陽怪氣的說著
「啊你不是整場最後一個考試？」我覺得很疑惑不解，
「對啊。」
「那怎麼可能搞錯人？你真的考上了，要相信你看到的。」

但我其實能理解。

在德國有太多次
『恭喜你通過考試，可是本校這學期沒開缺，歡迎下次再來考。』
諸如此類令人生氣又無奈的鳥事

這個在淡寧身上已經發生過五次
難怪她這次也懷疑奧地利學校是不是也會搞同一招
因為凡事『無三不成理』
所以用九九乘法算一算
覺得衰事好像也要走完第六遍後才會轉運

———

不過後來她跟我繼續講
這次考維也納的神奇遭遇
我很確定那個「第六個衰運」
在考前已經走完了

———

因為德奧語言是相通的
會讓我們幾乎忘記到奧地利是「出國」
出遠門為了安全
身上一向不會帶太多現金

德意志銀行如果要跨國領錢
是有一定的上限
而且每個星期還有限額
淡寧就這麼剛好
到維也納那天正好領不出現金了

民宿老闆非常友善
了解了情況和處境
答應她無需先付訂金
等週末過了再給住宿費用
而身邊可憐不到50歐的現金
成了淡寧在維也納待考時唯一吃喝的費用

她說房間裡有台
可以把水燒到100度的
洗澡專用熱水器
所以到下個星期領出現金為止
都是靠熱水器泡泡麵維生

「你喝這個水沒有拉肚子嗎？！」我對這魯莽的舉動感到不可思議
「100度不會啦，我沒有拉肚子，平安度過考試了，只是吃了好多天泡麵，後來領到錢跑去吃握壽司，整個超感動的！」
淡寧又繼續說
「你知道嗎？維也納的鮭魚握壽司又便宜又好吃，等你來了我一定要帶你去市政廳後面的某家餐廳吃。」
「誒～握壽司在德國很貴，而且新鮮度很糟，奧地利不是內陸國嗎？為什麼那邊可以便宜又新鮮？」
「我也不知道，反正你來了我再帶你去大吃一頓！」
吃貨的對話日常 就是這麼簡單又容易滿足 

 ———

不光是領不出錢來的問題
考試當天也是波折滿滿

一開始以為考場是在市中心的某棟樓
結果到了那邊門口警衛處
警衛說聲樂系是在很遠的另一個地方

正好有位好心的它系教授經過
就幫她打電話到聲樂系校區
說這位學生跑錯地方 考試會遲到
又告訴淡寧聲樂校區在熊布朗宮站

看淡寧什麼都不知道的焦慮樣子
警衛隨手撕了一張紙條
上面寫了「Penzing」這個字樣
就指示她坐地鐵到熊布朗宮站再詢問

熊布朗宮站的出口並非在熊布朗宮的門口
而是靠近側邊的某個地方
出地鐵之後還要跨過一個大大的公園 才到聲樂系的考場

那邊地大到一個境界就是
你明明眼睛已經看到某個地標了
但是走了十幾分鐘都還走不到
在擔心錯過考試時間的焦慮下
真的會覺得特別遠

當時智慧型手機才剛出來
我們都沒有這個3C玩意兒
路都還是長在嘴巴上

淡寧出了地鐵
問了好心的路人
路人直接幫她叫計程車

結果計程車「咻」的彎過一個路口後
...就到了...

———

在以上驚險過程
死了一堆細胞後
又從下午兩點等到晚上七點
中間沒有東西吃
還要保持歌唱良好狀態

聲樂系校區只有幾間供老師上課的琴房
所以所有考生都在校區各處
自己找個角落發聲
等待的時間也沒地方可去
就只能邊聽著此起彼落的發聲 邊自我調整狀態

我們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
度過一次又一次的考試、甄選

———

淡寧是那屆考試 唯一錄取的一名
開學後她才知道
看榜時 那位充滿紳士風度恭喜她的韓國歐巴
就是被她這位程咬金給擠下去的那位

歐巴在入學考前
已經跟校內老師們上了一年課
老師們也都覺得那次考試應該就是他上了吧
但因為淡寧這匹黑馬出現
讓歐巴又多待考了一個學期
才成爲她的同學

———

是有說一般大家到了德奧
都會先找老師試唱
請老師指導  或是私底下探問今年有否開缺

我們兩個用卡通獵人的語言來說
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強化系（頭腦簡單、非常單純）
是盯著目標、直達終點的那一型
對於變化系或特質系的事情很難catch到重點

因此 即使淡寧待考了相當一段時間
也沒有四處找老師試唱
所以如果發生了學校要從校內選人
那我們外來的當然是不會有機會了

一般在德國音樂院考試有兩種情況
其一是你唱完後馬上跟你說有沒有考上
另一個是等到大家都考完後 當天晚上公佈名單

但維也納音樂大學不愧是世界級的學校
他們考試時全程錄影
結束後還要等2~3天才會公佈
中間教授們會反覆看錄影
討論許久才決定名單

因此才會有「優秀的校外生取代校內生」這種事情發生
對於教授們如此慎重 真是令人敬佩

———

淡寧的聲樂老師
彼得・艾德曼教授說
當時他們在討論要錄取誰的時候
有好幾位教授搶著要她

後來為什麼給男中音彼得教
是因為其他人學生已滿
沒辦法再塞一個鐘點進來
而彼得當時剛好還有時數
也沒有女中音 所以最後才成為他門下的學生

淡寧在台灣的啟蒙老師
曾經是彼得・艾德曼的爸爸
最高榮譽歌手Kammersänger奧圖・艾德曼的學生
而彼得與淡寧啓蒙老師又是同門同學
所以彼得教授 也覺得這是個珍貴的神奇緣分
這是之後他們聊起來才發現的

而聲樂校區亞洲學生
是韓國人和日本人居多
淡寧是久違十年空白後 唯一考上的台灣人
所以她說 進去後都沒有人可以用中文問問題
凡事都是自己闖 真的是有夠辛苦

———

維也納大學的聲樂系館 在熊布朗宮的旁邊
如果有去維也納旅遊過
可能會知道熊布朗宮是夏宮 在一個不屬於市中心的遙遠角落
一進熊布朗宮正門
右手邊就有一個宮廷劇院 （Schlosstheater Schönbrunn）
不對外開放 除非有演出
一般觀光客是不可以隨意進入參觀的

這份音檔 是我在宮廷劇院的觀眾席上幫淡寧錄的
那時淡寧好像對搜集藝術歌曲套曲很有興趣
在練過了法雅七首西班牙民歌和德佛札克吉普賽之歌後
她對舒曼這套 講蘇格蘭女王瑪麗亞一世的套曲很感興趣

不知道是不是維也納常年都是陰沉的天氣
總覺得跟這套音樂有著相互輝映的效果
我在好奇心驅使之下
曾經小小摸了一下這套曲的鋼琴部分
覺得整個冬天幾乎都沒出太陽的維也納 真是令人不開心
總得需要喝杯熱巧克力才能振奮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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